心期瑶草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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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慕情脸刷一下红了，狠狠推开他道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
　　风信不解，道：“抱你下去啊。这儿是下坡，你自己走多不方便。”

　　慕情道：“我自己滚下去也用不着你抱！”

　　风信皱眉道：“你干什么？昨晚上不是才抱过你吗？怎么现在又不给了。”

　　“你！”慕情往酒肆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红着脸小声道：“你能不能闭嘴……真的不知道你自己说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话吗？……唉，真是的，给你抱就是了。”

　　这就对了嘛，绕那么大弯子做什么？风信将他抱起来，走向酒肆，对店家道：“就来一坛酒吧，哦对了，那个……嘿嘿，桂花糕能不能多送几块？”

　　店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各停留了一会儿，道：“冒昧地问一句……呃，你家大人知道你们这个情况吗？”

　　风信坦然道：“知道啊！就是他叫我们一起出来的。”

　　店家道：“呃……既然你家大人都知道，那我就不说什么了，呵呵，呵呵……我现在给你们拿东西去！”

　　他说着迫不及待地掀帘子进去了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抱了个木盒子出来，又搬出一坛子酒，来，道：“你们是坐在这屋外，还是想坐船在湖上走一圈？要坐船的话，正好现在没人，可以多玩会儿，一人两文钱。”

　　毕竟是慕情掏钱，风信也没有特别多意见，于是低头看向他，道：“听你的。”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慕情此刻已经红得像被闷在锅里煮过一样，把头埋在他怀里，拉着他低声道：“游湖吧……”

　　风信也觉得游湖不错，等他掏了钱后，抱着他下坡，从码头跳入舟中，把他放进去，又跑回去取来酒、酒碗和桂花糕。

　　水边的桂树被风一吹，簌簌地往下掉落淡黄色的桂花，已经在舟底铺了一层。慕情身上也落了一些，他也不去拂落，只是裹着身上宽大的衣服缩着。风信跳入舟中，引得小舟左右摇摆一阵，溅起水花。他自己倒是稳稳当当，将系着舟的绳子解了，推了一把岸边，小舟便推开波澜，缓缓地离了岸。

　　风信又加紧划了几下，船便乘上了顺风之势，不用他再怎么费力，就往湖心飘去。他也乐得省事，放下桨，打开酒坛，往酒碗里倒满，一口干了，道：“妈的，太爽了！”又对慕情道：“你要不要来一点？”

　　慕情手里正把玩着一把扇子，闻言抬头，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你也少喝点。”

　　风信却笑嘻嘻地也给他倒了一碗，推过去道：“怕什么？殿下又不在这儿。我就不信你不馋这个。来尝尝，酿得那叫一个好！”

　　“殿下不在，我就不修道了吗？”慕情道，“本来酒就是绝对不能沾的，就算是沾了旁人的酒气，也会有损功力。你若是要喝，就离我远一点。”

　　风信道：“不会吧？有那么严重吗？不过也是了，你一看就是沾酒就倒的那种类型嘛。”他说完也没在意，不再劝了，自己又倒上一碗，赏着湖光山色，美美地品着，等喝完之后，他一抬头，却发现慕情脸红得吓人，手上也端着一个空空的酒碗，唇边还沾了亮晶晶的水珠。

　　“……你不是不能喝吗？”

　　慕情淡淡道：“沾酒即倒，嗯？”

　　虽然倒是没倒，但脸红成这样，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好像也没有好到哪儿去？风信想是这么想，却没有傻到要说出来，只是道：“怎么样，好喝吗？要不要来块糕就着。”

　　慕情不用他说，自己就打开桂花糕的盒子，取了一块，靠着船舷，斯斯文文地嚼着。那糕甜甜糯糯，入口即化，带着花香，很快将辛辣的酒气压了下来，这才舒了口气，又觉得浑身冒热气，于是展开扇子，扇了扇风。

　　风信看到那扇子，道：“这是刘秀才写的那个？写的什么，我看看。”

　　慕情又扇了扇，递给他。风信一看，啧啧道：“这字写的是什么，怎么比我的还草？”

　　慕情生气了，一把将扇子夺回来，道：“你懂什么？这是草书，是你那狗爬能比的吗？”

　　风信“哦”了一声，又喝了口酒，道：“我最搞不懂写草书的人了，像我这种写不好的是没办法，写得好的人没事还不好好写字，真不知道怎么想的。这字写的是什么呀？我听那个秀才说什么谁谁的什么令？”

　　慕情有了能鄙视他的话题，显得非常高兴，道：“我就知道你又不懂，这是刘改之的唐多令。你看——”他一句句地指着扇面上的字，诵道：“芦叶满汀洲，寒沙带浅流。二十年，重过南楼。柳下系舟犹未稳，能几日，又中秋。”

　　少年声音清亮爽朗，与湖上水声响应，如鸣佩环，分外悦耳。风信听得好像有几番意思，来了兴致，道：“诶，这个刘改之也是划着船写的词？怪不得旁边画了幅泛舟图呢。而且正好，过几天不正是八月十五吗？‘能几日，又中秋’……挺好玩的。”

　　慕情勾了勾嘴角，继续念着下阕：“黄鹤断矶头，故人今在否？旧江山、浑是新愁。欲买桂花同载酒……”

　　他念到这儿，忽然抿住了唇。

　　风信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慕情低眉凝眸，缓缓念道：“终不似、少年游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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