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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情】少年游(四十五)——幼年回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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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五六岁大的小孩紧紧地缩在阴影里,脸埋在膝盖上,抱着头微微发抖。


  过了好久,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,微微仰起头来,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惊惧不定。


  站在他面前的一群少年中,为首的高个子小孩眉毛一扬,向他伸出手来,道:“躲什么,又不打你。”


  贫民窟的孩子往往又黑又瘦,穿着破破烂烂,散发一股闷闷的酸臭气。慕情被他们紧紧围住,害怕得不断地发抖,看都不敢看那只伸过来的手,连滚带爬向后退缩了几寸,这才爬起来。


  要换了平时,这些人早就气得开始揍他了,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,一个个格外地和善。为首的孩子笑道:“别害怕嘛,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,正好少一个人呢。”


  玩捉迷藏?


  慕情打了个寒颤,细声细气道:“是不是……找不到就要挨打?”


  那人和颜悦色道:“干什么老提打不打的。咱们不是朋友吗?来,一起玩啊。”


  慕情眨了眨眼,小声道:“朋友?”


  那人笑着拉过他的手来,拍了拍他的手背,“对啊,我们是朋友啊。只是之前有点误会而已。以后我们都一起玩吧。”


  慕情心跳加快,紧张之余又有些激动:“真,真的吗?”


  “当然是真的啊。”那人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,接着转身趴在墙上捂住脸,“那就这样。我数到六十就开始找人,准备好了就开始了!一,二,三……”


  周围的孩子一哄而散,各自三五成群,找地方躲去了。可慕情以前从来没跟他们一起玩过,虽然因为被人接纳而隐隐有些高兴,又很害怕自己做错什么再被人嫌弃,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,只呆呆地站在原地。


  两个孩子跑到一半折了回来,一人拉住他一只手,小声道:“愣着干什么,跟我来。”


  慕情懵懵地被拉着就走,东跑西跑,三人最后停在了某家人腌咸菜的大缸前。其中一个孩子拍了拍他道:“看你一副没经验的样子,自己肯定找不到好躲的地方。这个地儿最好了,本来我们想自己藏的,想了想还是留给你吧。”


  慕情想反驳,说他可以找到的。找个地方藏起来,大概是他最擅长的事了。但是那两个孩子带着笑容,不断地推着他怂恿他,在这样的情况下,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。


  从小到大,他就只有被人嫌弃的记忆。


  还从来没有人把他当过朋友呢。


  那两个孩子看他点头同意了,很是高兴,齐力将缸上压的石头搬开,让他踩着肩膀爬进去。


  慕情掉落在一堆咸菜中,被熏得几乎难以呼吸,站起身来却还是摸不到缸顶,仰望着头顶成圆形的天。那两个孩子趴在缸沿,露出头来,对他道:“你在这儿藏好了啊,千万不要出声。只要得了第一,大家都会把你当朋友的。”


  慕情怯生生地点了点头,蹲了下去,看着圆形的天被石头一点点地挡住,最后一点光亮被隔绝后,便是密不透风的黑暗。


  就这样,等了好久好久,也没有被人找到。


  起初是有些高兴的,可等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,他有些害怕了。可想要自己爬出去时,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开石头,而且看看这个高度,就算侥幸推开也肯定爬不出去。


  空气越来越混浊闷热,与咸菜刺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,让人作呕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,端的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
  “啊啊啊……”


  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……”


  “救命啊……”


  慕情不停地在缸壁上敲着,拼命嘶喊:“我在这里!我在这里!我不躲了!你们谁来救救我啊!”


  嘶喊的间隙中,隐约能听到一群人谈笑和脚步声。


  慕情像是看到了希望,拍得更用力了,小小的拳头敲得生疼,“你们终于来了,我是第几个被找到的?我赢了吗?啊啊啊,我不管了,快把我放出去吧!”


  沉默维系了片刻,被轰然爆发的大笑声打破。


  “傻子!”“我都说他会信的。”“他真的信了!”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
  像是更多的人围了上来,有人敲了敲缸,道:“喂……”


  慕情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,但却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,在闷热的空气和压迫着人的黑暗中不停地打着哆嗦,“求求你们了……我想出去……”


  敲着缸的那个人哈哈大笑,踹了一脚缸道:“你个小贱种,还真以为有人要跟你做朋友啊。”


  缸身微晃,慕情脚下一软,跌坐在了咸菜堆里,弄得满脸都是齁咸的汤水,粘糊糊地糊在身上,怔怔道:“可是,你明明说……”


  “里面感觉怎么样?像不像你爹砍头前坐的黑牢啊?”


  缸中水被此起彼伏的大笑声震得微微发颤。


  “我们平时骂你揍你,那都是给你面子,不然谁要跟你这个死刑犯的种打交道?你不识抬举就算了,居然还敢去告诉大人。”“就是,你个害人精就在里面烂着吧!”


  “说起来,你们是怎么把他弄进去的?扛起来扔吗?那小子不是溜得挺快的吗?”
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别提了,不知道有多好笑。两三句话骗一骗,那个傻小子就自己跳进去了呗。你们是没看到他爬进去时高兴的那副样子啊,哈哈哈哈。”


  “什么样?说说,说说啊?”


  ……


  那群孩子哄笑着散去后,慕情抱住了膝盖,把头埋了下去,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,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。


  ·


  慕情昏迷后,风信就开始仿照上次,手忙脚乱地把法器往对方身上戴,各种符咒念了个遍,努力想唤醒对方,却无济于事,一时间头上冷汗凝结如豆,感觉眉毛都要急得烧起来了。


  就在他快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时,慕情忽然动了动,发出了一点声音。


  风信如获至宝,连忙凑上去道:“慕情,你小子怎么样了,还活着吗?喂——喂?”


  只见慕情哽咽了一声,接着便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,眼泪仿佛决了堤的洪水,从紧闭的双眼中接连不断地涌出。


  “喂……”


  这小子虽然动不动就红眼眶,但是这种哭法还是头一回见,真不知道他昏迷之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。风信心里打鼓,抖个不停的手掏出帕子来捂在慕情眼睛上沾水珠子,不一会儿半条帕子都湿透了。擦着擦着,他忽然想起刚刚那邪祟唱歌时好像也说到了什么眼泪,赶紧抬头看了一眼红烛,面色立刻凝重起来,眉头紧皱。


  那半根红烛烧了一晚上分毫未动,此刻已经短了半个手指的长度,而且还在剧烈地消融。


  “烛泪尽,君命无。”


  原来是这个意思!


  风信深吸几口气,迫使自己凝神静气,仍将那帕子捂牢了,尽力堵着眼泪,一边对着慕情的耳朵吼道:“快起来!我不管你梦到什么了,都是假的,快起来!别哭了!你答应我不再哭的!喂!”


  也不知道慕情能不能听得到他,反正眼泪是一点也没少留,蜡烛燃得越来越快,眼见着又短了一小截。


  这样不行。


  要好好想想。


  此事何解?


  如果慕情在,他会怎么做?


·


被各种短篇耽误的少年游2333

这几章试着探讨一下妹妹别扭性格形成的原因,编造了一些幼年回忆,大概会分成三个事件。

这些幼年回忆纯属私设。不过官设透露情儿的老爸是死囚,根据这个设定推理一下,妹妹小时候应该很受人嫌弃吧。

大概是抱着“与其天下人鄙视我,不如我先鄙视天下人”的心态,所以才那么冷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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