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前面虐但是虐都是假的,甜才是真。
-时间线接原著结尾,灵感来源情被老父亲拉去审讯。当时整天为情儿担惊受怕,脑补了很多种死法,这是我觉得最带感的一种:被风信一箭一箭活活射死【迅速逃跑】
-灵感来源 @Círa古池 夏夏的那张情妹被射了三箭的图!
·正文·
“放吧。”
远远的一片朦胧之外,慕情抿了抿唇,苍白到几乎像是要消失在薄雾之中一般,神色略带厌倦,“你要放就放吧,我还是那一句话。”
弓弦稳稳扣在驼鹿角扳指上,箭头直直慕情胸口,拉满弓的手臂颤抖不住。
风信狠狠地瞪着他,恨得怒目圆睁,牙咬得咯咯作响,半晌后沉声道:“我再问一遍,真的是你吗?”
慕情冷笑一声,“是我。”
“是你……”风信道,“是你做了胎灵?是你害死了剑兰?是你从她肚子里活生生把孩子剖出来的?”
慕情冷冷地看着他,仍是那副薄情冷漠的模样,“是我。”
风信怒吼一声,将弓拉得更满了,手臂青筋爆出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,“为什么?”
慕情低下头,轻声道:“你不是知道吗?”
“为了飞升?”从前听到的那些传闻如潮水般回涌,风信越想越恨,几乎要将宝弓折成两段,“为了荣华富贵?为了万人敬仰?为了你一个人过得好,别人活该给你当垫脚石?”
慕情微微扬起头来,傲然道:“不错。”
“嗖——”
松下的弓弦嗡嗡振响。那支箭已经深深穿入了慕情的胸膛,血从伤口缓缓晕开,染红一大片前襟。
慕情咳出一口血,拄着斩马刀的刀鞘勉强站立,却仍然冷冷地看着他。
风信向他走了几步,又搭上一支箭,拉满弓弦,咬紧牙关,将要放出时,目光却稍稍掠过凤翎的箭羽。
还记得以前他总有个坏毛病,有事没事手就伸到背后的箭筒里扣箭尾的雕翎,往往弄得乱七八糟,自己就不管了。每天晚上从练武场回来,慕情都会一把把他的箭筒抢来,细细地捋顺乱七八糟的箭尾,一边冷着眼将他絮絮叨叨地数落一通。
“你以为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?一点也不知道珍惜。就算不愁吃穿用度,也不能这样胡乱糟蹋东西。再说了,箭尾被你捏成这样,以后上了战场射不准吃亏怎么办?别老指望着我天天给你收拾这收拾那,喂,你听见了没有啊?……”
慕情嘴上虽然这么说着,却真的天天追着他帮他收拾了很多年。以至于后来他走了,风信却改不掉这毛病,好几次因为箭尾折断而射偏,吃了大亏之后,才把这个坏毛病改过来。如今凤翎非凡物,再怎么揉搓也依旧顺滑柔韧,他却已经没有少年时的玩心了。
不知不觉中,那弓弦松下了一点。风信看向慕情,道:“你……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?”
被穿胸而过后,慕情虽然还能勉强站着,却已经相当虚弱,喘息着断断续续道:“解释……什么?你不都说得……很清楚了吗?”
含混不清的话。颠三倒四的含义。冷淡揶揄的神色。
刚刚淡去的怒火变本加厉地翻涌上来,简直不知道是因为胎灵这件事还是慕情的态度。风信再次拉满弓,道:“我不是没给你机会。”
“放吧。”慕情闭上眼,冷笑道,“放吧。”
这可是你说的。
“嗖。”
又一支箭。
慕情被这股冲劲刺得向后退了一步,身体摇摇欲坠,却还是倚靠着刀鞘硬生生地挺住,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他的衣服,面上的血色更是褪得一干二净,眼中一片空洞,神采全无。
“你还做了什么?背叛了?从神武殿回来之后就投靠了白无相?”
“你不是挺明白的?”
一支箭。
“是不是有什么苦衷?”
“你爱怎么想……就怎么想吧……”
又一支箭。
“为了名?为了利?为了争信徒?”
“要不然呢……”
又一支。
“你当真就凉薄到这种地步,一点都不念旧情的吗?”
……
风信每射出一支箭,便走近几步。等到走到慕情身边时,对方身上箭羽层层叠叠,已无容刑之地。
他搭上最后一支,对准了慕情的额头。
慕情惨白麻木的脸上毫无惧色,只是默默地这样看着他,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,费力地动了动嘴唇,道:“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那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瞳便扩散开来,单薄浴血的身子倚靠在刀鞘上,再不动弹。
痛恨的人已经死了。
但胸中那股滔天的恨意却分毫没有消解。
风信大吼一声,对准慕情,将弓弦拉到了极点,却仍在用力,仍在加力,最后“砰”的一声,宝弓断成了两截。
最后的那一支箭轻轻地落在了地上。
许久。
轻轻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。
风信猛地转身,只见君吾微笑着站在他身后,手指宝剑,直直地对准着他的后心。他顿时瞪大眼——
白无相?
什么时候?!
君吾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,看起来心情愉悦:“我一直都站在你身后啊。”
“什么叫你一直……”
等等!
风信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,转身看向慕情的尸身,又看向君吾手中对向自己的剑,微微张开嘴唇,脸色煞白,想说什么话,可却连一个简单的音节也发不出来了。
君吾笑着点头,“没错,没错。就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这个可怕的猜测如同一盆凉水,从头到脚将风信浇了个透,又逐渐冻成冰,困他于冰牢之中,难以动弹。
“所以……”
半晌后,他喃喃道:“所以慕情是因为?”
慕情是因为受了白无相胁迫,才说出那些话来,故意让他误会自己,为了他的安全,宁可被一箭一箭得折磨致死。
……妈的!
风信顾不得还被白无相用剑抵着,连滚带爬地到了慕情身边,想把这副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,却被一排排的箭尾挡住,竟然连靠近他也做不到,只得手忙脚乱地一根根将箭拔出来,血溅在他的身上、脸上,染遍了他的双手。每有一支箭被拔出,慕情的身体就轻轻颤动一下,鲜血流尽后,剩下的却只有一个个毫无生气的空洞。
他得有多疼啊。
他得有多委屈啊……
他就是个傻子吧!
“慕情……”
“慕情!”
“慕情!!!!!”
……
就在他拔净最后一支箭,快要能把慕情的尸身搂在怀里的那一瞬间,风信猛睁开眼。
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,只见乌压压的一片人头,仔细一看,全是南阳殿的小神官。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道:“将军,你……你还好吧?”
风信缓缓抬起颤抖不止的手,举在眼前。
干干净净,不沾一丝血。
“慕……”风信直愣愣地望着穹顶,咳了一声,清干净沙哑的嗓子,心尖上的那个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到唇舌之间,最后只得道:“玄真将军呢?”
“玄真将军……”小神官道,“在殿里呢吧。将军你问他做什么?是不是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他就被风信一把揪了过去。
风信瞪着他,双眼发红,声音沉得可怕:“他还活着?”
小神官从没见过自家将军这副模样,吓得浑身发颤,半天才捋直舌头:“活……活着啊?可是……”
还没等他问明白,风信就一把丢下他,狠狠将佩弓扔在地上踩了一脚,冲出殿门,万千回忆涌上心头,仿佛大石头松下了肩头一般终于轻松下来,走着走着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是了,是了。白无相早就被殿下一拳打死,他们三个也已经把误会都说清楚了。慕情没有被白无相胁迫,更没有被他亲手杀死。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。
一路横冲直撞,他来到了仙钟旁,狠狠一脚踹出去,让那仙钟咚咚作响,一边大喊:“慕情,给老子出来!”
走过路过的神官一看这个架势,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了,赶紧呼朋唤友,围住了仙钟一带,等着玄真将军应战。过了好一会儿,慕情才慢悠悠地来了,剥开众人走向仙钟,冷淡道:“有事没事叫我干什么?真当我是你家下人啊。”
风信看到他后,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。慕情打了个寒颤,正想问他今日吃错了什么药,就被他拉过来用力地抱在了怀里。
众神官:“……”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局面。
慕情千算万算也想不到眼下这种情况,一时间呆住了,被他搂了好一会儿后才红着脸骂道:“妈的,你干什么?不带这样羞辱人的吧。给我放开!”
可风信哪里会放开?他越是挣扎就搂得越紧,一边还道:“妈的,以后我再也不会不信你了!不……就是因为信了你才坏事的,以后我再也不信你了!可我要是真信你,又怎么会信你的鬼话……妈的我操了,真他妈拗口!总之,从今以后,我绝对不会伤你一根手指。”
慕情听到这儿,暂时忘了挣扎,皱起眉道:“为什么……忽然说这个?”
风信抬起头来,看了围观的众人一圈,似乎很满意这个观众人数,继而放开慕情,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,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道:“做我道侣吧。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“做我道侣吧!”
听到他当众如此直率的表白,慕情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耳垂,整个人都在腾腾地冒着热气。
眼看这人僵成一块石板,半天不说话,风信等不及了,问道:“所以你答不答应啊?”
慕情终于反应了过来,抄起斩马刀便朝他抡了过去:“你他妈是不是疯了!当着这么多人的面——我——你——去死吧!!!!”
他来势汹汹,风信却不愿还手,一路退避。两人终于打散了看热闹的人群,打到了没人的地方。慕情把风信逼到了死角,就要挥上最后一击时,却将刀向身后一抛,勾住风信的脖子,吻了上去。
一吻罢了,他喘息着松开风信,摸去了额角的薄汗,别开头,淡淡道:“这么多年,怎么忽然开窍了?”
风信只顾看着他傻笑。
慕情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,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被什么邪祟上身了,半晌后才道:“再开窍,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吧。一方武神的面子还要不要了。”
风信道:“有你在,不比什么都好吗?”
他冷不丁一句话,慕情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变本加厉地涌了上来,结结巴巴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忽然……我真是……不管了!”
他说罢认命般闭上眼,咬了咬牙扑到风信身上,摸摸索索地脱对方的衣服。风信早恨不得如此,一把握住他的手,抱着他让他躺倒在地,替他解开腰带,便扶上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。
原本是情色满溢的一幕,可下一瞬间却满眼爆开的血红,梦境中慕情胸口插满箭矢样子就好像天灵盖上直穿而下的冰锥,牢牢钉入在了他的脑海。
风信的手僵住了,接着开始颤抖,脸色青白,紧紧地咬住了牙。
慕情注意到他不对劲,睁开眼看向他,皱起眉头: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
风信摇了摇头,埋头吻在他的胸口,掩盖差到了极点的脸色。
慕情迟疑道:“是不是……梦到什么东西了?”
风信浑身一僵。
慕情抿了抿唇,推开他坐起来,“是不是,梦到你……杀了我?”
风信低头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是。对不起。”
慕情冷笑了一声,“我就说南阳将军今天怎么这么好,原来是心里有愧,想弥补我一下呀?”
“啊?”风信气得爆出满头青筋,“你这人怎么——当然不是。我他妈就算要弥补你干什么用这种方法?听好了——也没别的,就是看到你死的时候,老子意识到我没你不行了。懂了没?”
慕情看了看他,这才又放下裹在身上的衣服,又躺了回去。
风信想继续脱他衣服时,却忍不住问道:“可是……你怎么会知道的?”
慕情身体一颤,别开头。顷刻,他道:“那是我的心魔。”
风信皱眉。
慕情道:“那东西成形已经有些时日了。昨日闭关,本来以为已经彻底灭了他,谁知道不知怎么……可能是遗漏了一点,跑到了你身上。”
原来是这样?
怪不得。
怪不得他在梦里那么狠心!
风信终于明白过来,一边松了口气,一边气不打一处来。敢情原来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,根本就是慕情把他想得太坏了。
“喂,你听好了。”风信抓住他的手,盯着他的眼睛道,“别他妈总犯傻。就算你真的做了胎灵,投了白无相,把天下的坏事都干个遍,我也不会那么对你。别总是把我想成那样,行不行啊?”
慕情却稍稍低下眼,推开他的手,道:“若是事情真的发生了,你未必不会杀我。”
风信气了个半死,“我是那种人吗?我会那么不信你?”
慕情淡淡道:“你若是能信我一分,我也不至于生出这样的心魔来。”
“……我怎么就不信你了?”
“你要我举例子吗?”慕情冷冷地看着他,“——我问你,上元节祭天,国师疑我知情不报,殿下帮我说话,我也解释了的,你却执意疑我,说定是我故意搞鬼,有没有这事?”
风信回忆了半天,终于想了起来,神色略带上一丝心虚。
慕情又道:“永安旱灾,殿下问我有没有人上报,你想都不想,就笃定了我知情不报。有没有?”
风信想了想,脸色更差了。
慕情道:“这都不算什么。那胎灵的事爆出来,我也解释了的。你却不听,执意说是我做的,还跟我大打出手。你敢否认?”
风信手撑住头,无力地辩解道:“我那时……太乱了……”
慕情道:“这次是关心则乱。那之后在铜炉山,我明说了没有投敌,也解释了为什么打晕你,你又是什么反应?岩浆池,断崖上,你又是怎么个信我的?”
他歇了口气,有些痛苦地闭上眼道:“是,风信。你不会像梦里那么对我。那是因为你这个人心善,做不了折磨人的事。你只会射一箭,一箭就要了我的命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,捂着胸口紧紧咬牙,神色痛苦,就好像真的被风信当胸射穿了一般。
良久后,风信狠狠骂了一声,道:“妈的,那你还喜欢我!”
“你很好。”慕情轻声道,“对谁都好。只是我没这个福气。”
他这副样子,风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,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,想说些好话,又怕说错什么得罪人,最后只得轻轻把他搂过来,抚着他的后背。
两人肌肤相亲,互相传递着体温,隔着胸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。就这样紧贴了一会儿,慕情总算稍稍放松了下来,靠着他闭上双眼。
风信却冷不防地突然道:“做那个梦的时候……你会疼吗?”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