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前面两句话来自ai,这篇算是我的cp答题哈哈哈。
-与夏夏 @Círa古池 的《不老松》同一个梗,夏夏这篇也超级棒,大家都去看看呀w
-刀,虐,君吾获胜结局,避雷。
·正文·
风信的一生,是漫长沉默、一意孤行和不绝于耳的喧嚣。
慕情的一生,是无尽疲惫、追悔莫及和缺了口的瓷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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哒哒。哒哒。
闷闷的木头敲着缺了口的瓷碗。
·
哒哒。咚咚。噌噌。噔噔。
形形色色的脚步声,或快或慢的脚步声。这些脚步声交杂着萦绕着经行着远去着,一百个两百个五百个,留下了一个。
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,还有一道略微温热的气息。冬天很冷,它便显得更暖了。
“你……是?”
哒哒,哒哒。
闷闷的木头敲了敲缺口的瓷碗。
叮哒哒哒哒哒……
一声叹息。“对不起,认错了。”
·
瓷碗很新,是上好的白瓷,碗底釉下印着个小红章。这是送到宫里的供品,就连贵族也用不上的。
贵族都用不上的东西,却拿在了一个小杂役手中。慕情的指肚细细摩着碗口,一遍一遍的磨着。
·
瓷碗很旧,看不出什么品相,裂了釉缺了口,就是放在乞丐之中,也算不上是什么好货。
过路那人捧起瓷碗,转来转去地看,想翻过来的时候,却被按下来了。
哒哒,哒哒。这声音闷闷的,并不清脆也不响亮,稍微离远一点,便听不见了。可它持续不断地响着,哒哒,哒哒。
过路那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,叹了口气,放弃了,想无论如何多帮一帮,可掏遍全身也只剩最后一个铜板,也没大犹豫,便投入了瓷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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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叮,叮叮。银制的筷子敲打着透彻的白瓷。
慕情听到这声音就不顺耳,翻了个白眼,“你能不能别敲了,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,像什么样子?”
风信听到他的声音就不顺耳,将筷子一放,“我爱敲你管的着吗?你是我妈啊?”
慕情道:“还不是为了你好,拿筷子敲碗,跟个乞丐似的。”
风信怒道:“我做乞丐也用不着你管,婆婆妈妈的,吃你自己饭去。吃那么少,你是大姑娘,还要瘦出楚宫腰?”气不过,夹起饭桌上一大块红烧肉就往慕情碗里塞。
慕情最讨厌油大的菜,凡是沾上饭一口都不想动了,端碗急撤。风信不罢休,扫腿直攻他凳子腿。慕情本就后倾,被他这么一掀,整个凳子向后倒去。人虽是一跃而起没事了,手中碗却没有接住,在石头地上一磕,碎了。
谢怜听说侍卫房里打起来了,急忙赶到,却只见慕情跪坐在地上,红着眼圈收拾碎片,忙道:“怎么回事?”
风信站在一旁,有些尴尬,瞪着慕情:“不过打碎了一个破碗,那么小气干什么,我又不是不赔给你。你要嫌少,我赔三倍行不?”
他不说还好,这么一说,慕情更是鼻子发酸,险些掉下眼泪,将碗的碎片收好了,兜在衣襟上,向谢怜行礼。礼罢起身,恶狠狠噔着风信道:“这是我爹的遗物。”
风信“啊”了一声,傻眼了。
谢怜忙道:“碎成什么样了,我看看,说不定能粘好。”慕情不说话,只摇头。凑过去一看,果然已经不能要了。
风信闯了大祸,闷头站了许久不知所措,忽然不知怎么的,愣劲又上来了,捧起自己在桌上的白瓷碗,“这碗是殿下赏我的,原本宫里才能用,我打了就是欺君之罪,我给你赔。”就把碗往地上砸。
这下惊得慕情连碎片也顾不得,扑过去便接,可那碗被他一推,虽没有直接砸碎,还是磕在桌腿上,磕缺了一个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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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瓷碗是上好的白瓷,看着平平常常,光一照便通灵剔透,看着规格只有人间的皇室才用得起,却不知为何缺了一个口子。
慕情的指肚在碗口细细地磨着。他磨了一圈又一圈,磨了这么多年,缺口还是缺口,却变得光滑许多。
神武殿的小神官冷眼站在他身后,“将军,帝君有请。”
慕情却不理他,只是将瓷碗捧在怀里,在碗口轻轻地磨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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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白瓷碗表面上看着稀松平常,在不识货的人眼中看来,还不如大红大翠的惹眼,但捧在光下去看,端的是剔透玲珑,隐约能看到瓷内一副仙京花鸟绕亭图。这已经算得上珍宝了,拿来吃饭用简直是胡闹。但太子殿下尊贵无双,他不爱搁置好物,非得要用,也没人会多嘴说什么。这瓷内雕技艺冠绝天下,接近失传,老师父撒手人寰,普天下一共剩下三个。
谢怜原本有一个,给过风信一个,现在又给了慕情,便再也没有了。风信的缺了个口子,却觉得扔了可惜,也不大影响,便仍旧这样用了下去。至于美丑,他也不甚在意,只说:“没事,等到磨平就好看了。”
慕情心里惦记着,从此有事没事,都爱磨它一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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哒哒,哒哒。
他如常敲着瓷碗,听着路过人如常的对白,无非是柴米油盐、生活苦辛、求神拜佛,舍此无它。
凡人自然意识不到天上底下的变化。那变化又是不经意、不起眼的。
比如神武庙越来越多,香火渐渐的都往离家近、去的方便、祈愿灵光的神武大帝走。比如蒲团慢慢的都被撤走了,却并不是因为所谓“从此众生无需跪神佛”,而是不知哪儿起来的风气,说跪在蒲团上是心有不诚,定要双膝青紫,额头磕出血,才算是真信徒。一人做了,众人不敢不跟风,生怕诚心不如别人,被神武大帝抛下。
再比如,香火钱,似乎也更重了。而且不再是谁祈愿谁上香,而是由神武庙的道士下山去,捧着神武像挨家挨户地收。这其实从一地而起的风气,自从传开之后,天下莫敢不跟风,道理同上。
等天下人都跟风上了神佛税,又有某地的人想出新花招,将自己一双小儿女送去神武庙寄养,说是帝君托梦要招仙童,不敢不奉。他被帝君托梦,旁人自然也想被帝君托梦,从此家里有儿女的送儿女,没儿女的生儿女,挤破了头也要送去神武庙。有实在进不去的,散尽家财贿赂院监的有,几家合力再建神武庙的也有,谁家的要是没送,那真的抬不起头来,小孩受人鄙夷,枉为人父人母。
诸如此类,数不胜数。每次大家陆陆续续差不多都跟上时,总有人为表诚心再出新招。出的不好的给人嗤笑,出的好的,又成了一时风气。有钱的没钱的人人出钱,有心的无心的个个诚心。
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,他不想看到。幸好,也再看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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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说玄真将军是个薄情的人。
八百年前他叛主而去,还对旧主拔刀相向。上天庭中天庭中,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。他生性凉薄,脑有反骨,不讲义气,不念旧情。
他站在神武大街、君吾身前,面色淡然,拔出斩马刀,
君吾微笑道:“玄真将军深明大义,他有几句话要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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哒哒,哒哒。
盲眼的乞丐握着一双筷子,闷闷的木头敲着缺了口的瓷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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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嗒,嘀嗒。屋顶漏下的雨滴落入白玉般的瓷碗。
慕情双手撑在身后,坐在地上,眼前刺着一柄锋利的白刃。
风信手握宝剑,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还回来干什么?”
慕情别开头,看向了手边的米袋。
风信狠狠一剑将米袋劈成两半,白花花的大米哗啦啦散落了一地。“谁让你送来了?你要走就走的干净点,上回已经叫你不要再送了,还巴巴的过来干什么?后悔了?我告诉你,晚了!”
慕情垂眼。
“我告诉你个忘恩负义的叛徒,宁可饿死,我也不会吃你的白食!”
慕情轻声道:“风信,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没有什么?你没有忘恩负义?你不是叛徒?”风信狠狠瞪他道,“你还喊起冤枉来了?这么说吧,我要是真看错了你,我一对眼珠子挖出来给你当球踢!”又一挥剑,“赶紧趁着天没亮给我滚。要是殿下看见你了……”
慕情轻轻道:“我知道,我偷偷来就是不想给他看见。可你们光靠卖艺,肯定是过不下去的,就别计较这米是谁送来的了,吃到肚子里都是一个样。”
听他说出这种不要脸的混账话,风信满头青筋,简直想破口大骂了。生怕吵醒谢怜,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,狠狠挥剑,斩落慕情衣角一块布,压着嗓子道:“叫你滚,听见没有。”
慕情淡淡看了他一眼,起身,拍了拍破了角衣服,也没多留恋,转头便走了。
看他真干脆利落的要走了,风信握着剑柄的手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,在他快要迈出大门的时候,忽然道:“喂!”
慕情停步。
风信咬了咬牙,转开目光道:“……带上你的东西,我们不稀罕!”
慕情道:“收下吧,活命要紧。”
风信道:“你…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惜命怕死,为了保自己的狗命,就能什么都不顾吗?”
慕情扶着门框,站着不动。很久以后,他忽然回过头来,眼眶发红,轻声道:“风信……”
“……”风信被他这副样子击中了。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生气,忍不住应声:“嗯?”
慕情道:“收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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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后悔吗?”
他忽然这么一问,风信有些诧异,道:“后悔什么?”
慕情捧着他缺了口的瓷碗,指肚在缺口上轻轻磨着,道:“为了我,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砸了。”
风信道:“哦,那有什么好后悔的?”
慕情咬了咬牙,抬头道:“你还好意思说,太子亲赐你的皇家宝贝,说砸就砸。要是殿下不是殿下,是随便一个别人,你看看你还有没有脑袋跟我说话!”
风信道:“那也不后悔。我砸了你的东西,拿我自己的赔给你,有什么后悔的。”
慕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,抿了抿唇,别开目光。
风信对他摊开手道:“行了,看够没有,碗还给我啊,我还要去打饭呢。”
慕情却不理他,反而将那缺了口的瓷碗抱得更紧了一些。
风信无言片刻,又道:“你这么宝贝这破玩意儿,干脆咱俩换得了。”
慕情立刻抬头,盯着他看:“这可是你说的,不许反悔!”
风信愣道:“啊?诶,这有什么的好反悔的。不就是个碗吗,还缺了口。”
慕情将瓷碗捧在怀里,抱得紧紧的。“那也是我的,就是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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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京似乎还是原先的仙京了。经过一场大战与重建,又变得群花飞鸟、流泉绕亭。唯独神武殿的地基下,又新埋下了不计其数的骨灰。
仙钟铛铛作响,钟下神武殿的小神官一遍一遍地宣告着:“叛臣谢怜,逆天而行,率众仙谋逆,着贬下凡间,终生不得复返。谢氏余孽,悔过自新、效忠帝君者,免其罪责。执意不改者,斩立决。叛臣谢怜,逆天而行,率众仙谋逆,着贬下凡间,终生不得复返。谢氏余孽……”
真正所谓谢氏余孽,其实早已经被处决得寥寥无几了。但君吾清洗起来毫不手软,与这些人关系较好的、说过几句话的,甚至连中天庭中私下显示了同情的,也统统被抓了起来,在神武殿前被绑成一排。
最后一批要被处决的逆党,为首的那人,正是曾经仙乐太子座下副将——南阳将军风信。
刀斧手已经站在身后了,他却丝毫不惧,破口大骂,污言秽语,正气凛然,从君吾往下,将整个上天庭归顺的、投诚的骂得脸色青红交加、无地自容。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,却没一个人敢正面和他相抗,纷纷扭开头假装听不见。
君吾却丝毫不恼。风信骂他骂得越难听,他反而越是气定神闲,像是笃定了自己稳操胜券,准能挫败对方的锐气似的。
等风信骂得气短,终于停歇下来时,他微笑道:“宣玄真将军。”
果然,风信像是被噎住一般,脸色涨得通红,粗喘了几声,沉默了。
慕情从神武殿中缓缓走出来,看了他一眼,别开目光,低着头,走到了君吾身前。
君吾道:“玄真将军深明大义,有几句话要说。”
风信脸色又变得惨白,对慕情喊道:“慕情?慕情?你不会吧!你……你不会吧!我不信,你不会吧!”
慕情拔出斩马刀,转向君吾。
风信面露喜色,可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见他斩马刀脱手掉在地上,向君吾跪下,躬身而拜。
“慕情愿归顺帝君,从此永世侍奉,如有二心,甘引颈就戮。”
“……”
第一次,风信看着他,却骂不出来了。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。
君吾点头道:“玄真,你很懂事,我不责怪你了。不过,对于叛臣谢怜,你是不是也有几句话要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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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情,你忘恩负义。
慕情,你贪生怕死。
这些话,他骂过很多次、很多次。但当慕情真的贪生怕死忘恩负义时,他却说不出来。
他怕万一慕情真的回答他说:“是”。如果真的回答他说“是”,他该怎么办。
……
恍恍惚惚之间,风信感觉绑着他的绳索松了,压在他小腿上的力量也消失不见。他被人拖着站了起来,眼前模模糊糊的,只看到慕情越来越远。慕情回答了什么,他也听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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哒哒,哒哒。闷闷的木头敲着捡来的陶碗。
这乞丐很是奇怪。
他既不吆喝也不祈求,只是一意孤行地敲着眼前的瓷碗。晴时如此、雨时如此;有人路过,无人路过,皆是如此。瘦骨嶙峋,腌臜不堪,唯有腰杆挺得笔直。说是乞丐,反而更像是落魄的将军。
这光鲜亮丽的世界,只有他一个灰暗的角落。可他却无比执着、无比固执,守着自己的落魄,成了三界这太平雅乐中的呕哑嘲哳。
哒哒,哒哒。哒哒,哒哒。
忽然,有个声音道:“南阳将军,我们将军叫我来找你。”
风信看都不看,道:“找错人了。”
“南阳将军……”
风信认出那是玄真殿的小神官,脸色更差,道:“你们将军平白无故找我干什么?他不是归顺了新主,过得很是逍遥自在吗?”
小神官却面露异常,目光黯然,低头不语。
风信浑然不察,道:“难不成是混不下去了,又来觍着脸想再谋高就?我告诉你,他……”
“我们将军死了。”
风信卡住了。许久后,他晃了晃头,道:“你说什么?”
小神官木着脸,将身上背的包裹打开:“这是将军的遗物,我是偷偷带出来的。”
风信愣愣的低头,伸出手。
那是一个缺了口的瓷碗,想必曾经是白色的。缺口经年累月,被磨得光滑平整,像是缘边流下的一颗水滴。
“怎……”他的喉咙哽住了,“怎么回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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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吾点头道:“玄真,你很懂事,我不责怪你了。不过,对于叛臣谢怜,你是不是也有几句话要说?”
每每归顺一人,这个问题都要被提起一遍。归顺者刚表完忠心,自然要和叛臣划清关系,表示由衷的不齿。往往“逆贼奸佞千刀万剐不得好死不得超生”的,什么难听就骂什么。玄真将军归顺,自然也难免要走这么一个形式。何况他本是太子的近臣,更是得骂得格外凶狠才能撇清自己。众人都不禁好奇,伸长了脖子看他要如何推陈出新骂出风格。
可慕情只是乖顺地跪着,并没有说一句话。
君吾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,脸上笑容也有些僵硬:“玄真,我知道你和仙乐关系好,总是要念旧情。仙乐是个好孩子,我也不要求你多说什么,只要告诉我,仙乐哪里做得错了就好。”
慕情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回过头去,看着风信被人拖着越来越远,神色渐渐的放松了。
君吾有些不耐烦了:“玄真,说话呀。”
慕情低头沉默。
这还是仙京平乱之后,第一次有人违抗帝君的权威,众仙难免得犯起了嘀咕,窃窃私语之声渐起。君吾看看四周,面色发冷,暗结手印,默念口诀。
慕情的唇舌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。
“谢……怜……背……”
他满头冷汗,尽力地克制着,但口中的字仍然一个个地蹦出来:“叛……帝……君……做……”
君吾点头: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慕情却定了定神,闭上了嘴。
君吾沉了脸色,加了法力再念口诀。慕情毕竟还是抵御不住了,被迫道:“做……得……”
忽然,他抄起斩马刀,张开口。
刀光一闪,惊呼四起。
慕情满口鲜血,脸色惨白,却挺直了后背,目光毫不躲闪,直直投向了君吾,像是打了一场胜仗。
最终,这个“错”字也没有说出来。而且,再也说不出了。
三天三夜之后,仙京那口钟下,挂了一具破破烂烂的黑衣尸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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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说玄真将军是个薄情的人。
他的黑衣是八百年前的黑衣,他的斩马刀是八百年前的斩马刀。他的瓷碗,缺了口,裂了釉,捧在心头,还是八百年前的那个瓷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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啪嗒,啪嗒,鲜血顺着他的唇边落下,星星地溅红了手边的斩马刀;哒哒,哒哒,鲜血顺他眼眶落下,点点地滴入缺了口的瓷碗。
嘀嗒,嘀嗒,雨水从漏孔的屋檐滴入半空的瓷碗。风信狠狠挥剑,斩落慕情衣角一块布,压着嗓子道:“叫你滚,听见没有。”
哗啦,哗啦,漏进屋的雨水漫出满满的瓷碗。风信暗骂了一声,抹了把脸,最后还是借着昏黄的烛火找到了地上被他斩落的那片衣角,珍宝一样的捏在了手心。
叮叮,叮叮。银质的筷子敲着通透的白瓷。慕情翻了个白眼:“你能不能别敲了,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,像什么样子?”
哒哒,哒哒。闷闷的木头敲着缺口的瓷碗,而他的耳边,只剩下嘈杂的人世间。
哒哒,哒哒。
—完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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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如此,本无需再看。世道如此,更不必多言。
其实也是个隐藏的he,因为怜怜没事,只是失忆了,再游荡个八百年继续遇花花飞升打君吾,下次就打死了,哈哈哈哈哈